第十四章 喋血百老汇
第十四章喋⾎百老汇
警务室里,张若⽔双手食指不住地

绕着,那个察警虽然手术成功,还是昏

了一个星期未醒,全靠营养

在维持。两个特警在一边看守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中。
有人敲门进来,是个老警务员,他的⾝后跟着一个女人——正是周李清,几天之间,她仿佛老了许多,一张美丽的脸盘子上満満的憔悴之⾊,黑眼圈出来了,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
“让他们两人单独呆一会,这是王官警批准的。”那个老警务员对两个特警说道。
两个特警都看一眼周李清,惊叹于世上竟有这样美丽而憔悴的女人,他们跟着老警务员出去,反手关上门。
“若⽔。”周李清未语泪先流。
“别这样,我会难过的。”张若⽔没有动,只是

绕的手指停住了,看着她跨在肩头的帆布包“带了吗?”
“带了。”周李清背对着门,靠着他坐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画卷,是那⽇她在暗室中拿到的。
张若⽔将画摊在膝盖上,一张一张的翻过去,那些画很奇怪,一张是周李清哥哥的头像,一张是某个強健的人的

膛,肌⾁脉路如龙蛇走,一张是一双同样強健的腿——啊,那腿双的腿骨弯曲的弧度多精致!他忽然想起许多个⽇子前,陆明在

场上踢⾜球的势姿,那腿双与陆明的腿多相似啊——可是自己明明把陆明埋在了乌镇旁边的

坟岗子上啊,难道那个在哑巴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在自己走后又把陆明的尸体转移了?
从⾐服和肤⾊上看,那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头、

膛、脚,张若⽔疑惑的看着看着,忽然脑中闪电一样闪过一道光芒,他将那些画上的头、

膛、脚自下而上摆放一下,他发现一个完美的躯体造型出现在他面前——正是罗丹的《思想者》的造型,除了缺一双強健的手臂!
“啊,不好!”陆明心中有了眉目,那凶手要用最上等、最健全的人骨拼凑出一尊真人版《思想者》来,从现在看来,又有一个人将被谋杀,而他的双臂是世上最上等、最健全的!
什么样的人会拥有那样完美的手臂呢?
夜幕中的京北城,华灯初上,没有了⽩⽇里的喧闹,多了几分静谧。一个偏僻的街道上,两个打扮得缤纷的姐小在十字街头客拉,她们廉价的八角帽上揷着锦

⽑,⾝上披着劣质骆驼⽑大氅,嘴

涂得⾎红。
一个年轻的乐手走到十字路口,他背着一把檀香木吉他,內行一看就知道,至少价值三万民人币。那对女郞

上去,其中一个女郞咀嚼着⾎红的槟榔,媚妩的笑骂道:“死鬼川川,好久没来看姐姐了哟!”说着把手轻轻一点他的额头。
那个年轻人笑一笑:“鹦鹉姐,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顺势捏住她的手。
那个鹦鹉姐“呀”一声,嗲声扭捏道:“你弄疼我了!知道你力气大,什么时候咱姐妹给你找一个黑道上的极品打手跟你比一比道行,姐姐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人掰手腕掰得过你了还!”
另一个涂蓝⾊眼影的女郞转到他⾝后,媚笑道:“力气大,

上功夫一定很好的了!”伸出手指,蓝指甲一拨吉他的六弦,弦音经过共鸣箱,发出清脆的颤音。
“别动我的吉他!”年轻人的面⾊忽然间严肃起来。
鹦鹉姐暗暗用手指一捏那个蓝眼影女郞,忙陪笑道:“川哥儿,这是新来的,不懂事,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不过,她

上功夫可真是一级

!到时候一定让她给你赔罪!——走走走,跟姐玩儿去!”挽着年轻人的手就走。
年轻人的脸⾊始终没有好过来,他的手忽然一摔,冷冷说道:“今天就免了,以后我再来捧鹦鹉姐的场子!今天得去百老汇演出!”说着理一下背上的吉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蓝眼影女郞看着那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姐,这人不就是个卖唱的吗?给脸还不要脸了!”
鹦鹉姐瞪他一眼:“你以后别说这样的胡话!小心⾆头被割了!这小子道行⾼着呢!就那一双手,价值一个王府井!道上传闻他在瑞士行银⼲过一票,大发了!”说着悻悻的靠向街旁的路灯。
黑暗中走来一个胡子花⽩的老头,他的一双眼睛刚才一直在暗处盯着陈泽川看。鹦鹉姐瞥见他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再一看他脖子上围着的一

狗链子耝的⻩金项链,立时眉开眼笑,

上前去:“嘿嘿,老爷子,有没有趣兴让我们姐妹为你活络一下筋骨——”
那个老人凌厉的目光把她的话生生切断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叫陈泽川?”老人右手上把玩着一枚黑⾊刀片,刀片上映

着霓虹的光芒。
“不、不知道。”鹦鹉姐看着那个黑刀片,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落地,旁边那个“蓝眼影”闷叫一声,⾝子贴着路灯杆子,委顿地倒下了,她的脖子上不知在什么时候长了一枚刀片。
“啊!——我说,我说!爷爷饶命!他是叫陈泽川!”那个鹦鹉姐一下子魂飞魄散,她终于想起,眼前的人就是一年前报纸上通缉的“赶尸老人”!
“他要去哪里?”老人的指

间又多出一枚黑刀片。
“他、他去紫琅百老汇演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咽喉间一股鲜⾎噴出来,溅了老人一脸,他的⽩胡子成了红胡子。
老人飞步奔到一个垃圾箱前,将红胡子摘了,露出一张可怖的脸——他就是犹大。
紫琅百老汇座无虚席,一群泰国人妖在台上露三点的狂舞着,她们的脸像型微的空中花园,妖娆得无以复加,台下口哨声、叫娘声一片。犹大给了服务生一笔小费,让他送上来节目单子。他一边喝着燕京啤酒,一边翻着节目单,最后把目光顿在两个节目上:
单手吉他,表演者陈泽川。
狮子呑人头,表演者陈泽川。
他看着“人头”两个字,一个恶毒的笑意从心底升上来。
台上已到了陈泽川的单手吉他节目,他的右手快如闪电,一边按和弦,一边拨弄六弦,一只手几乎融进吉他里,不见踪影。由于手指与六弦急速擦摩,不时有火花四溅出来。台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喝彩。
一曲弹罢,陈泽川吹灭右手老茧上闪烁不定的火花。忽然从⾝上摸出一

火柴,靠上吉他弦,只听“嗤”一声,火柴竟点燃了,台上的观众纷纷起⾝鼓掌叫好。
就在嘲⽔一般的掌声中,犹大悄然退进后场动物储蔵间。那里摆着十几个笼子,有的里面是金丝猴,有的里面装着大象和蟒蛇,驯兽员都守在自己的动物⾝边。他们是天底下最寂寞的人,一腔子心事都只能跟动物说。
犹大从一只加厚的铁笼子里找到了那只发困的洲非狮子。驯狮员是个少女,微微有些木讷的可人样子,一头金发把她衬得像着小雌狮子。
那个少女见有人走过来,便停止了与狮子的

流,问:“你找谁?”
“哦,我是陈泽川的朋友。待会儿狮子就要上场了,他让我来喂狮子一些食物——他怕狮子饿坏了,把他的人头给呑了!哈哈!”犹大佯笑着。
“我刚喂过它牛⾁。”少女对眼前这个长相丑陋的人心存畏惧。
“我再喂它一点羊⾁吧,你看它都困了!到时候哪里有力气上台?要是节目不成功不刺

,我的泽川兄可是要砸饭碗了!嘿嘿。”犹大绵里蔵针,不容少女拒绝,把锡纸包裹的羊⾁扔进去,喂狮子吃了。
他在狮子埋头吃⾁的时候飞速地触摸一下它的鼻子,少女疑惑的看他一眼,也没在意。
百老汇舞台上,主持人宣告下一个节目:“狮子呑人头!表演者依旧是我们的当红明星陈泽川!”台下的充气

舞得勤快极了。驯狮少女穿着媚妩的黑⾊驯兽套装,用鞭子赶着狮子上台,台下一片刺

的呼号声…狮子在场上威风凛凛地跑动一圈,闷吼一声
陈泽川从幕后缓步走出来,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优雅地摆个台步,对凶残的狮子不屑一顾。那只狮子与他是搭档惯了的,见他出现就惯

的下趴⾝子,张开大嘴。台下观众立时噤若寒蝉。陈泽川大踏步上前,对台下鞠一个躬,含笑把头伸进狮子的嘴巴,直到脖子也消失在狮子尖长的牙齿下。
台下的犹大嘴角一菗,露一个残酷的笑,轻轻一按手上的遥控器,狮子鼻孔里粘着的一个小管子里急剧噴

出一股辣椒粉,狮子猛然一呛,毫无预兆的打一个噴嚏,重重地把嘴巴咬合——⾎光飞溅,噴洒在驯兽少女洁⽩无暇的脸上。
只是一秒钟坟墓一样的寂静后,人群


开来,那个驯兽少女“啊”一声反应过来,用鞭子狠狠菗打狮子,那狮子吃痛,竟拖着陈泽川的⾝躯在场上

跑。跑着跑着,陈泽川挣扎的⾝子就与头颅⾎淋淋的分离,舞台上⾎腥弥漫开来。
在众人慌

号叫的时辰,犹大趁

蹿上舞台,把陈泽川的无头尸首拖到幕后,在舞台灯光的

影中,将陈泽川的双臂用刀片飞快地切割下来,他的手法奇快无比,游刃有余,刀片几乎没有触及死者的骨头。他又扯了一片台布将死者的双臂包了,飞也似的从“紧急出口”奔了出去。
百老汇狮子呑人头,死尸又被分尸的事件第二天就成了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关注率几乎与去年的“赶尸老人”杀人事件同等。
警务室里,张若⽔双手反绞着,陷⼊大巨的痛苦与怨悔之中。他的面前摊开着《法制⽇报》,上面关于百老汇杀人事件的报道是这样的:
“紫琅百老汇当红男星陈泽川被人借狮口谋杀,惊惶中的驯兽女郞供出,‘狮子呑人头’节目之前,有一个长相丑陋的人去过后台,以陈泽川的朋友的名义喂过狮子。警方将狮子⿇醉后,从狮鼻中找到一个小型传感器,里面有朝天椒的碎末,显然凶手是想通过狮子打噴嚏的

招,将陈泽川谋杀!经过驯兽女郞的指认,那个凶手的轮廓与赶尸老人的轮廓极其相似,警方疑为赶尸老人再度作案。而当晚街头被黑刀片杀死的一对**也验证了这一推论。只是,警方还未查出,‘赶尸老人’为何要将死者的双臂割去…”
有人急急推门进来,是周李清,她的手上捧着一个搪瓷保温瓶,脸上绽放着少见的笑容,仿佛回到做生学时那个美丽时代。“若⽔,若⽔!那个察警醒过来了!他已经证明你是无辜的!若⽔!”周李清

喜地蹦到他⾝边,今天她特地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活泼可人,像一只快活的小鹿。
然而张若⽔没有一丝的奋兴,他看一眼周李清,莫名奇妙的说道:“小李子,只有我知道,就在昨天,又一幅《第八碗》即将完成!这可恶的凶手!”
“啊?”周李清端着搪瓷把手的手一颤,看一下他的脸⾊“若⽔,你别

想。你都很长时间没好好吃一顿了,现在你获得自由,好好吃一顿吧!这是我煮的银耳⾁片粥,调养⾝子的,可是很见效!”她把保温瓶的盖子揭开,将热气腾腾的粥送到他面前。
张若⽔伸手接了,用汤匙一勺一勺的舀着,却品不出任何滋味。
周李清甜滋滋的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乖巧的小孩子:“对了,就得对自己的⾝体负责啊。嗯,若⽔,出去后你继续教书,我呢,继续做后勤,绝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们以后好好享受生活,享受

光。我们不要管那些事了好不好?我好怕——”
“我明天就去递

辞职报告。”张若⽔忽然顿一顿汤匙,毅然说道“我不想⼲了。”
“为什么啊?”周李清惊道。
“因为,我要为赵教授的死和陆明的死负责,还有你哥哥的死!因为,只有我知道凶手的下一步要做什么!”张若⽔把汤匙一丢,捧起搪瓷瓶“咕噜噜”把粥都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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