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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温香
 “呵呵!想不到吴东主会相人术,而且可以论断人的气质。”癞龙琊笑着说:“凭良心

 说,如果我癞龙不知道她的底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是个卖舂的。”

 人声终于完全静止,因为袅袅箫声已君临全厅。

 好⾼明的技巧,没有人敢相信是出于一个半死老苍头之口,中气之浑厚,手法之练,

 音之控制…无不臻于极致,似乎天底下,除了这动人心弦的箫声外,别无其他存在了。

 那是一曲昼夜乐的过脉,已令听众屏息以赏了。昼夜乐,属于慢词长调。

 终于,气回肠的珠圆⽟润歌声;与出神⼊化的箫声相应和:“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

 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变作离情别绪…”

 长调词一代宗师,烟花神女的守护神,号称柳七郞(坛墨客称之为柳絮田,或称其

 名柳永)的“昼夜乐”从烟花女史口中唱出,不,岂仅是气回肠而已?那简直是

 ‮魂勾‬摄魄的绵绵情话,心动神摇的情之媒,向远离娇的他乡客作強而有力的挑战。

 箫声残,歌声歇,全厅食答鸣狗叫喝起采来。

 “吴东主,怎样,有意思吗?”癞龙琊笑着问:“以你的人才,嘻嘻!包在我⾝上。”

 “算了,像她这种人,必定接应不暇,哪能轮到我?”他擒放纵:“我不想打破头,争她

 的人必定不少,我不是有权有势的人。”

 “这也是实情。”癞龙笑:“早些天,的确有几个人被人扔死狗似的,从她的门內扔

 出门外摔得半死。”

 “是有人霸住了她?”

 “是的。”

 “是何来路?”

 “不清楚,这人霸住她三天…不,四天,来路不明,好像是一个四十来岁,膀宽腹

 大,満脸肥⾁的人,抓一个人吊起来像是抓小般容易。”

 “这人呢?”他不动声⾊信口问。

 “前天神秘地失了踪。”

 “小秀姑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有说,一口否认有这么一个恩客。”

 “你没查?这处地面该算是你的地盘。”

 “查个庇,人平空消失了,小秀姑坚决否认,怎么查?”癞龙耸耸肩,作出无可奈何的

 表情:“而且,没闹出大事,我也没有工夫去多管女与‮客嫖‬的滥帐。”

 “呵呵!我如果对她有意,会不会出⽑病被人打破头?”他琊笑着问。

 “哈哈!你如果被打破头,咱们的买卖岂不吹了?”癞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啦!一切有我,至少,我癞龙赵十一还吃得住兜得转,给我啦!”

 这时,小秀姑已拎起小木篮用纤纤⽟手托住,袅袅娜娜逐桌收钱,正沿走道向他们这一

 桌接近。

 “吴东主,你打发她一些银子,出手大方些。”癞龙低声叮咛:“这样就会引起她的注

 意,以后的事由我来安排,不用你费心。”

 “你要直接与她打道?”

 “废话!她又不认识我。”癞龙说:“通常接待拜码头的人,由我那位拜弟黑飞鱼接

 待。兄弟对女⾊看得很淡,她不合我这种人的胃口。”

 “哈哈!你的胃口是又⿇又黑又糟的?”

 “吴东主笑话了,哈哈哈…”小秀姑出现在桌旁,那双会说话的媚目,仅在吴玄脸上轻瞥一眼,在看到吴玄放⼊托盘

 的一锭十两纹银时,也仅含情默默嫣然轻笑,并无特殊表情流露。

 “好像她并不怎么重视金银。”小秀姑走后吴玄向癞龙低声说:“是一个颇为自负的姑

 娘。按理,她收⼊甚丰,似乎没有另结恩客的理由,她的歌喉⾜以‮钱赚‬糊口。”

 “吴东主,哈哈!”癞龙的笑声相当刺耳:“财不嫌多,能赚,早些赚岂不聪明?等到

 青舂永逝,门前冷落车马稀,再想赚就嫌晚了,女人的青舂是有限的,不是吗?哈哈!不再

 反对在下替你安排了吧?”

 “只有⽩痴才会反对。”他盯着在邻桌讨赏钱的小秀姑背影说:“不错,是个可人

 儿。”

 “那我就着手安排,看样子,不会有问题,我看到她向你含情一笑,有意思啦!”癞龙

 说完转头,向那位獐头鼠目仁兄附耳嘀咕了几句。

 獐头鼠目汉子不住点头,然后悄然离座,轻手轻脚到了老苍头⾝旁,在老苍头耳畔咕哝

 了片刻。

 吴玄一直就在暗中留心四周的变化,可是,看不出任何异象。

 闹哄哄的酒肆、耝犷不够上流的食客、险污秽的泼⽪地、爱钱的风尘歌女…一切

 是那么平常,一切是那么自然。这种场合,走遍天下,每一个通都大邑或稍像样的城镇,都

 有这种久已存在的地方,委实看不出有何不妥的反常现象。

 在他来说,癞龙口中所说,有关那位霸住小秀姑的神秘‮客嫖‬,才是不平常的事。

 四十来岁,膀宽腹大,満脸肥⾁,抓一个人吊起来像是抓小般容易;这是屠贾曾杰的

 像貌特征。他要我的人,就是屠贾曾杰,天下五大凶枭排行第三的屠贾。

 屠贾是个冷⾎的屠夫,神出鬼没艺臻化境,唯一的嗜好是女⾊,而且特好懂‮趣情‬第工

 夫过人的风尘女人,对那些楚楚可怜不懂风情的小姑娘毫无胃口。

 这就是他想从小秀姑⾝上找线索的原因。屠贾如果未曾离开芜湖,必定会重返小秀姑的

 香巢。如果他能在小秀姑的香巢逗留一些时⽇,早晚会碰上屠贾把他丢出门外的,他希望等

 到这一天到来。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更没想到有人要计算他。他之所以留心四周的动静,完全

 是出乎江湖人警觉本能,具有这种本能,就会活得长久些。

 没有任何岔眼事物,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连那位獐头鼠目的汉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异

 样的举动。这家伙只是一只险、贪婪、精明、善于掩蔵自己望的地老鼠;一只在黑暗中

 活动周⾝有刺的刺猬而已,用不着他耽心。

 食厅內又恢复喧闹的杂现况,小秀姑已回到原处,等候另一次大展歌喉的机会,连续

 唱会破坏食客的酒兴。

 獐头鼠目汉子回来了。吴玄看到小秀姑远远地向他这一面注视,脸上没带有任何特殊表

 情。

 “我想,你没办成功。”他向就坐的獐头鼠目汉子说。

 “只成功了一半。”獐头鼠目汉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土腔甚浓:“其一,小秀姑今晚本

 来与人有约,须等她辞掉约会方能答应,是否能辞掉,现在很难说。其二,如果辞掉了,要

 你‮夜午‬过后方可前往会晤,她卖唱通常在亥时正左右结束,你去早了她和她老爷爷不在家,

 去也是任然,她希望你在此听她唱到终局。”

 “我是有耐心的。”他说。

 “那就好,她已经请人去安排。”獐头鼠目汉子说话不带表情:“先给你一些消息,她

 的夜度资很⾼,你得先有所准备。再就是她是否愿意留你过夜,她有权决定,如果她请你

 走,你可不能赖在那儿闹事。”

 要求很合理,他当然毫不起疑。

 “你放心,我会知趣的。”他说,话锋一转:“老兄,贵姓大名呀?来了许久。酒也喝

 了不少,而且你老兄也替我办事,迄今尚未请教,真是失礼。”

 “我这种人姓名是多余的,你就叫我地老鼠好了。”獐头鼠目汉子居然毫无表情自嘲:

 “我跟随赵老大五六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得胜任愉快,张三李四王二⿇子随人

 叫,叫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哦!地老鼠老兄,你的修养真不差。”他嘲弄地说:“你说你⼲得胜任愉快,也不见

 得,至少刚才在酒肆外面,你对我耍那一招就拙劣得很,不但不灵光,而且几乎引起天大的

 误会。”

 “你终于与赵老大谈成了易,对不对?”地老鼠说:“这就是在下成功的地方,失败

 的该是你。”

 “不要多废话了,听,小秀姑又在唱啦!”癞龙亮开大嗓门叫嚷。

 小秀姑的确又开始唱了,动人的箫声应和着。那双动人的媚目向其他的食客大抛媚眼,

 边唱边拈着罗巾扭着⽔蛇,媚眼如酥风情万种,但却从不向吴玄这一面瞧,似乎有所顾

 忌,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许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这是最正常的反应,吴玄真佩服这位风尘女人的老练,和善于掩饰的独到工夫。

 河南市由于在城外,所以不实施夜噤,也不好噤,船只昼夜往来不绝,随时都有船到埠

 或发航,如何噤?

 戌牌末,食客渐散,一些灌⻩汤的酒鬼,是被同伴挟持出去的。

 小秀姑与老苍头终于走了。临行,总算远远地向吴玄嫣然一笑,眉目传情令人心

 摇。

 癞龙与地老鼠一直就组成联合阵线向吴玄灌酒,可是,两人反被灌得醉眼模糊,几乎躺

 下啦!而吴玄喝了百十杯酒,似乎除了出一⾝汗之外,最多只有三分酒意。

 地老鼠比癞龙清醒些,小秀姑一走,立即放下杯筷,双手撑住食桌,短着⾆头含含糊糊

 向吴玄说:“吴…吴东主,该…该走了,要…要不要我…我带你去…去秀姑

 的…的香闺?”

 “地老鼠,你能走吗?”吴玄问。

 “当…当然能。老大,你…你先走好了。”

 癞龙已爬伏在桌上了,自己走不了啦!

 “唔…嗯…嗯…呃…”癞龙直打酒呃,看样子要吐。

 “他快爬下了。”吴玄说。

 “等…等会儿自…自有弟兄来…来接他。”地老鼠撑桌摇摇晃晃站起:“吴东

 主,走…走吧,远…远得很呢。那…那小妖精,唔…那一天我…我也去…去找

 她快…快活,快活。走,我…我领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我。”吴玄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旁照料的店伙:“在街尾的城

 下,并不远。”

 “哦!原…原来你…你早就对小…小秀姑留…留了心。”

 “河口市的人,谁不知道那地方?你⽩说了。”吴玄说,推椅而起:“秀姑好像没派人

 来回话,不知她是否已把约会取消了?”

 “还用派人来回话?她早就打手式表示啦!”

 “哦!怎么我没留意?”吴玄颇感意外。

 他一直就在留意小秀姑的举动,按理他应该看到小秀姑打手式,但他的确不曾看到。

 “她在等你。”地老鼠说:“我…我羡慕你。走吧!我…我领路,说不定在…在

 她那儿可…可以吃她所做的醒…醒酒汤,鲫…鲫鱼酸…酸辣汤…”

 “你走不动的,我自己走好了,谢啦!”吴玄说,整⾐举步。

 癞龙开始呕吐,酒臭薰人。来了两名挑夫打扮的人,挟了就走,店伙们没有人敢出面过

 问。

 地老鼠摇摇晃晃出店。街上行人寥寥,店铺的门灯发出暗红⾊的光芒,几个醉鬼像幽灵

 般地街角踉跄而行,夜深了。而街西一带河边,仍然有船只移动,有人在忙碌。

 吴玄已经不见了,往街尾走啦!

 前面一处屋角的暗影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唿哨。

 踉跄向西面相反方向走了十余间店面的地老鼠。脚下突然加快,醉态全消,在街角一闪

 不见,隐⼊小巷的茫茫暗影中。

 街东是街尾,房舍渐稀,已没有店铺,所以也没有门灯,显得暗沉沉,一些无主猫⽝在

 暗影中巡逡,不时发出几声吠叫。河畔芦苇⾼有丈余,江风吹来沙沙有声。如果再往前走,

 往北一折,便可以到达金马门,那一带更是荒僻,晚上决无行人走动。

 近城处,一排五间上瓦屋,⾼⾼矮矮参差不齐,街道已窄了两倍,只能算是小径了。

 五间屋,只有第二间窗口有灯光怈出。前面有院子,两侧是空地,杂草荆棘丛生。

 吴玄⾚手空拳,泰然到达有灯光怈出的院子外。首先,他打量四周的形势,这是江湖人

 的信条:永远要留心你的处境。

 平平常常的土瓦屋,简简单单一目了然。⽩天他已经侦查过,这时只须小立看看动静便

 可。

 如果屠贾今晚先来了,屋中决不会如此平静安祥。

 他上前叩门三下,片刻,应门的是老苍头,默默地拉开门等他跨⼊再默默掩门上闩,再

 默默转⾝领路越过小院子往大门走,老态龙钟,像个又瘦又小的幽灵。

 厅堂很小,布置得倒还清慡。两侧没有厢房。走道在右侧进去就是光线有限的房间,然

 后是个小天井,最后面才是內室。这种市街附近的房屋,平平实实毫无特⾊。

 接他的,是已更⾐换装的小秀姑。一袭松宽的罗衫,⽔湖绿百褶裙,隐约可见体的

 曲线,平添三分秀丽。

 老苍头已到里面去了,大概厅后的房间就是老苍头的居所。

 小秀姑挑亮油灯,轻盈地奉上一杯茶,粉颊上居然有一抹羞态,妖柔而毫不造作地说:

 “吴爷请用茶。妾寄居不便,家中还没雇使女,执行不周,休嫌简慢。”

 “秀姑娘客气。”他并未用茶,将茶杯搁在桌上:“不要把我当作客人。”

 “吴爷请小坐片刻。”秀姑并未坐下。“我在厨下准备点心;要不了多少工夫。要不,

 请到內间小歇,不然爷一个人独坐,反而不便,请啦!”

 谈吐不俗,也没有装腔作势的风尘女人打情骂俏恶像,吴玄心中一宽,至少不至于有尴

 尬场面出现。

 “秀姑娘请便。”他说:“能不能请那位老伯出来坐坐?听人说,那是姑娘的祖⽗。”

 “他有点重听,人老了懒得说话。”秀姑娘笑笑说:“他老人家歇息了,我们到內间去

 吧,请随我来。”

 秀姑一面说,一面放茶具,想想却又重新放下,袅袅娜娜往里走。

 吴玄跟在后面,一阵颇为清雅的脂粉幽香淡淡地往鼻中钻。

 蓦地,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脚下一慢,双眉深锁低头沉思。

 走道后端挂了一盏纱灯,光线幽幽地。突然,秀姑转⾝来,十分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

 手臂。

 “天井没点灯,吴爷脚下留神些。”秀姑脸上有动人的笑意:“有一天,我会买一间宽

 大的,有庭有院宜于居住的家。”

 “你会达成心愿的。”他说,思路被打断了:“我觉得,这小小的希望恐怕満⾜不了

 你。”

 一进內堂,像是进了另一处天地。堂不大,但却像大户人家千金‮姐小‬的妆楼,只不过缺

 少一张而已,那通向內房的门帘,是双凤朝图案的精制苏绣,恐怕至少也值一二百两银

 子,其他就不要说了。没有凳,却有精致的绣墩。阵阵幽香中人醉,几上一对烛古⾊古

 香。內堂已经如此华丽,內房就更不用说了。

 “吴爷请坐。”秀姑放下他的手臂,媚笑如花:“我去沏壶好茶来、”

 “先不必管茶。”他宽心地一笑,顺势将秀姑一拉,一挽小蛮,秀姑不由自主坐在他

 怀里了,这种锦墩本来就是便于男女叠坐的:“你这里,比南京秦淮名姬的香闺还要富贵

 些。”

 “嗯…吴爷。”秀姑半推半就倚在他怀中,人的小樱一撅:“算了吧,别挖苦人

 了,你是南京的小财主,见过的场面多,谁又能比得上秦淮的姬名花呀!是不是你每天都

 往秦淮八楼跑?”

 “商场应酬嘛!少不了的,但每天跑却又未必,我可不是家有金山银山的财神爷。”他

 提起秀姑的⽟手放在掌中欣赏:“以你的才艺来说,绝对称得上才貌双绝的名花,秦淮那些

 花国姬,比起你来差远了。

 秀姑是侧⾝坐在他腿上的,右手被他握住,小蛮又被他的右手挽实,想起⾝势不可

 能。

 “你像个花丛老手。”秀姑想把手菗回,‮媚娇‬的神情人极了,左手纤纤⽟指点在他的

 印堂上:“我说过我要买屋,你如果信得过我,借我几百两银子周转,不知道你舍不舍

 得?”

 女与‮客嫖‬,谈的不是财就是⾊,事极平常,吴玄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虽则他进室就

 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至少,一个半开门的风尘女人,把租来的房子布置得华丽无匹有悖

 常情。

 “不是我舍不舍得,问题在你⾝上。”他说。

 “我?你的意思是。你想金属蔵娇,怕我不答应。”

 “这个…”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秀姑的粉颊贴上他的脸,他无法看到秀姑脸上的神⾊变化,只

 感到粉颊腻润无比,耳鬓厮磨吐气如兰。

 “我的意思是…”

 “吴爷,你要明⽩。”秀姑亲亲他的脸,情意绵绵地说:“跑遍河南市,就找不出几个

 能有你这般英伟超群的人,而且位尊而多金。我跟定了你,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希望,除

 非你对我无意无情。

 “你又在说奉承话了…”

 “不是我在说奉承话,而是说我心里要说的话。”秀姑起:“你我初识,在我是

 落花有意,一见钟情倾心,你这一面我就不知道了,就算你是逢场作戏吧,我也不会怪你

 的。别⽑手⽑脚,我的点心还没弄妥呢,你自己坐坐,我就来陪你。內房已清理过,要不可

 以进去躺躺。”

 “在酒肆灌⾜了⻩汤,肚子里填満了草料,还吃得下点心?”他抱住不放,嬉⽪笑脸,

 抱在小蛮的手不老实,来抚去把秀姑得浑⾝发燥:“不忙不忙,且…”

 “你们男人呀!”秀姑媚眼⽔汪汪,舂意上眉梢:“像是馋嘴的猫,进了厅就想进堂,

 进了堂就想进房…”

 “进了房就想上。”他琊笑着接口:“我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秀姑腻声问,右手菗回,挽住了他的颈脖,整个体倚在他怀中,

 満的酥庒在他的广阔膛上。

 吴玄不是坐怀不的鲁男子,他也不想做鲁男子,亲了秀姑的粉颊,⾊地琊笑说: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因为目前我还没想到,也没想到上的美娇娘。上了,⽟环飞燕

 都是一样的,西子无盐并无多少差别,差别的是上前的气氛和情调,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

 得多,你这內堂布置得有如闺房,可见你定是这方面的能人⾼手,任何人进了堂,不⾊授魂

 予者几稀。但今晚我的心情不一样,我要和你秉烛清谈。”

 “什么?你…”秀姑扭着小肢挣扎。

 “不要起来,就坐在我怀中闲聊。”他抱紧不放:“我不会放你走,因为…”

 “哦!你总该让我宽宽⾐…”

 “该宽⾐时,我会替你宽。”他抱得更紧:“不管你的⾝世如何,那一定是古往今来,

 千篇一律的陈旧老故事,我不必提,我要提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现在?你决定金属蔵娇了?你…”“那是将来的事,现在要谈你的处境。听癞龙说,早几天有人在你这里争风打架,有人

 被丢出门外,被打得头破⾎流。”

 “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一些什么人?把人打了丢出门外的人是…”;-

 “哎呀!你痛了我的。”秀姑突然娇笑着叫:“放开我,我要站起来口气…”

 “我又没呵你的庠。”他到底仍是放了手:“争风吃醋事情虽然平常,但处理不好,可

 能会出人命…”

 “你想知道那人是谁,对不对?”秀姑用手掠着鬓脚,信口问。

 “我是不放心你…”“替你自己耽心吧。”

 “你的意思…”

 “要你死!”

 死字声出,秀姑的⽟手下移,电芒一闪,三枚原先蔵在发內的牛⽑针,奇快地向吴玄

 的口。贴⾝而立,一站一坐,手一伸便可触及⾝躯,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大罗金仙也难逃

 此劫。

 吴玄的右手,这时刚抬起轻抚下颔,他首先发现秀姑的⾐袖出现不正常的波动,等看到

 几乎⾁眼难辨的芒影;已无法闪避了。

 “哎…”他惊叫,仰面便倒。

 牛⽑针长有三寸,如果全部贯人膛,那还了得?不可能当堂毙命,但决难走动,一动

 便痛⼊肺腑,可以把人痛得全⾝发软。失去活动意志。

 秀姑随发针的退势,轻灵地飞返丈外,飘落在內房门,飞快地掀帘而⼊,出来时左手有

 一把精巧华丽的尺二匕首,站在通向厨房的通道口,冷然注视着在地上挣扎,被痛苦所‮磨折‬

 的吴玄。美的面庞变得又冷又僵硬,那双‮魂勾‬摄魂的媚目冷电森森泪不转瞬地注视着吴

 玄,像一头已吃了金钱豹,冷然漠视着死僵了的小鹿,眼中虽有杀机,但已经没有胃口;

 豹通常不吃残剩的隔宿猎物,因为它猎食太容易了。

 吴玄蜷曲着⾝躯,強忍痛楚慢慢地、一寸寸地挣扎着坐起,片刻,他成功了,左手按住

 口,右手抱着锦礅支撑,屈右腿半坐,总算坐稳了。他脸⾊冷灰,脸上每一条肌⾁皆崩紧

 得变了形,脸型扭曲相当怕人,牙关咬得死紧,可知他所受的痛苦是如何可怕了。

 他的目光极为怕人,焦点向秀姑集中,燃烧着怨毒之火,黑得怕人,冷得怕人。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三点的更柝声。

 “毫…芒丧…门…针…”他浑⾝颤抖着说:“你…你…你是…”

 秀姑眼神一动,似乎对他还能挣扎着坐起颇感意外,更被他还能说话所惊。

 匕首无声地出鞘,冷电四,锋刃之利不言可喻。

 “你是…是那神…神出鬼没的针…针魔…”

 秀姑迈步轻移,一步步走近,步度极为缓慢,眼中有极度警戒的光芒。

 吴玄⾝形一晃,几乎伏倒,但终于以手支地撑住了,颤抖着一寸寸向后挪动沉重的⾝

 躯,以臋挪动双脚吃力地后撑,每一撑动,脸上痛苦的线条即加深一层。

 ⾝后不远处便是堂门,外面是黑沉沉的天井。

 秀姑接近的速度,比他挪动的速度快。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躯的颤抖愈来愈烈。

 电虹飞而至,人影冉冉庒到,秀姑已迫不及待用匕首进击了,劲风庒体,香气袭人,

 森森刃气直指口,快逾电光石火。

 他坐在地上,秀姑的匕首指向他的口,⾝形必定前倾,而且必须贴至切近。

 一声低叱,他在锋刃及体的前一刹那,向后躺倒双⾜行迅雷的一击,剧痛令他失去应发

 的力道,但攻势依然‮烈猛‬。

 “哎…”秀姑惊呼,右⾜挨了一脚,斜撞出丈外,砰一声大震,撞得墙壁窗户撼动不

 已,人亦摔倒在壁下。

 他仰起上⾝,但堂中一暗,一对银烛已被秀姑击倒,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显然,秀姑知道他的幻刀可怕,很可能有余劲发幻刀,熄灯是最好的防护。

 黑暗中,传出秀姑一声怪啸。

 前面有了响动,老苍头鬼魅似的冲出天井,手中有那枝斑竹箫,但比用来演奏的箫要长

 四寸,两尺二。

 “他在门下!”秀姑急促地叫。

 门內下方有物移动,藉天井的星光隐约可见。

 “击中他的口,但他竟然得住。”仍是秀站的声音,但换了方位:“他踢中我的右

 脚,短期间无法活动自如,快毙了他!”

 老苍头举箫就,一道冷芒从箫中噴出,奇准地击中丈外在门內下方移动的物体,在异

 声发出。

 “不是人。”老苍头讶然叫:“他真在里面吗?”

 “应该在。”

 “你真击中他了?”

 “三枚全中口。”

 “你没补他一刀?”

 “晚了一刹那…”

 “糟!快出来。”

 “按理他支持不了啦…”

 “快走!”老苍头惶然叫。

 整座住宅暗沉沉,声息全无。

 吴玄隐⾝在后门的草丛中,⾝后是两丈⾼的城墙,人隐伏在草中,真不容易发现。他是

 从后门走的,剧痛击不倒他。

 他不能走,那老苍头的话靠不住,对方既然设下天⾐无的妙计杀他,决不会不见死尸

 便匆匆撤走。

 他心中明⽩,对方在附近最少也埋伏了五个人,等他冲出去送死,或者等他断气再来找

 尸体。

 “我真该死!”他心中暗暗咒骂自己:“那么多可疑的征候,我却昏了头一一忽略了。

 老天爷!是谁安排下这无懈可击的毒计来暗算我?我与针魔无冤无仇,她没有暗算我的理

 由,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善用针杀人的女人,天下间见过针魔真面目的人还没听说

 过,双方从未朝过像,怨从何结起?针魔其人姓什名谁是美是丑,谁都不知道。

 毫芒丧门针,那真是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歹毒玩意,在大庭广众间施用暗杀,真可说神

 不知鬼不觉,得心应手,百发百中。针太过锋利,劲道惊人,不中则已,中则必定没人体內

 直贯五脏六腑,不将人体剖开,决难将针取出,片刻间內腑必将充⾎而死,因为针细,创口

 不易被发觉,所以死了的人连死因也无法查出,江湖朋友提起毫芒丧门针,真是谈虎⾊变,

 畏如蛇蝎,不论是黑⽩道朋友,无不恨之切骨,这几年来,莫名其妙死在这种针下的人,没

 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之多,全是些江湖上有⾝份地位的人,不明不⽩地被杀,死后才发现体內

 的致命怪针。至于未发现遗针的受害者,到底有多少实难统计。

 他被这恶毒的女人打了三针,针⼊体他便知道所中暗器的特了。

 他缓慢地小心地‮子套‬袖套上的一把飞刀,缓缓拉开⾐襟。他是那么小心,毫无声息发

 出。

 敢设下毒计暗算他的人,决非无名小卒,这些人潜伏在附近等候证实他的生死,任何轻

 微的声息,也难逃这些⾼手的灵敏听觉,生死关头,任何微小的错误,皆可以决定生死大

 局。

 他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但这一次他犯了事后方知可疑征候的严重错误。

 首先,他想到了果报神安康宁。他与果报神是有数面之缘的朋友,没有深,只有道上

 的同道感情。论艺业,果报神与屠贾相去有限,而屠贾很少与人结伴,只要多加上一两个助

 拳的人,对付屠贾应该胜任愉快。果报神派人从池州把他催来,他以为果报神⾝边必定缺乏

 人手。但与果报神分手时,果报神居然说可以找朋友来助他,这件事怎不令他生疑?

 其次是癞龙,在酒肆长久逗留,那些码头痞竟然踪迹不见,癞龙那群狐群狗躲在何

 处去了?岂能任由他们的老大与陌生人独自出头谈易?显然癞龙如不是同谋犯,必定是被

 凶手控制住了。

 再就是那吹箫的老苍头,如果是人士大半的普通老人,哪能吹出中气充⾜出神⼊化的箫

 声?

 最不可原谅的是,他曾经嗅到秀姑⾝上散发出来,那品流极⾼,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

 香,竟然未生警兆。行道江湖八舂秋,他接触过不少各⾊各样的异朋友和陌生人。那些清

 ⽩人家与名门闺秀,所用的脂粉香或黛⾐香,品质绝对与风尘女人不同,一嗅便知,即使是

 秦淮花国名姬,自抬⾝价也使用⾼品质的胭粉,但皆不能免俗用量着重浓,一方面表示⾝

 价⾼,一方面可以冲淡生张魏⾝上的男臭味,尤其是酒臭汗臭口臭,没有浓香怎受得

 了?

 秀姑是风尘姬,她凭什么肯用淡淡的芝兰幽香?当时他确曾生疑,却被秀姑挽臂表示

 亲热而打断了他的思路,突然兴起的疑云悄然消散。

 他愈想愈⽑骨悚然,也对秀姑那种精细手段和设计暗暗佩服。如果喝了外厅的茶;如果

 他不施手段住秀姑;如果他不是步步进迫谈上了屠贾而进⼊香闺…

 又假使他不是坐着受到袭击;不先一刹那看到了秀姑眼中的杀机…

 他死过一次了,而现在危机并未消退。

 他割开了左肌,咬牙忍痛‮子套‬斜贯在肌⾁的一枚毫芒丧门针。

 但时对方针飞出掌心时他是仰面倒地的,而且右手放在下颔‮摸抚‬,本能地用手臂挡暗

 器,所以针是斜贯人⾁的,并未贯人腔,真是危机间不容发,生死须臾。

 用百宝囊中的药散敷上创口,再割袍袂裹伤,一切皆在静悄悄中进行。他是那么沉静、

 有耐心、能忍受痛楚,这是他闯道八年依然活着的凭籍。

 城墙上方,女墙的一处垛口,徐徐移出一个人的半个脑袋,全神贯注用目光向下面搜

 索。

 他看到了,不加理会。

 最外侧的一栋房屋瓦脊上,有一个动着的黑影。

 大概那些人等得不耐烦,准备⼊屋搜索寻觅他的尸体了,这些人都是些胆小鬼。

 天太黑,琊剑幻刀声威四播,黑夜中幻刀的威力增加十倍,谁又敢充好汉呢?

 他慢慢地捞起右袖,谢谢天!不,该谢谢他自己的⽪护手臂套,两枚毫芒丧门针,斜贯

 ⼊⽪套的刀揷內,被飞刀的刀⾝所阻挡而折向,‮穿贯‬力消失大半,所以仍留在套上,又硬又

 冷弹极佳。按部位,这两枚针正心房要害,另一枚稍上方取左,认位之准,令人心

 惊胆跳。

 “这女人好狠毒!”他心中暗暗咒骂。

 前面传出轻微的声息,有人登上瓦面潜降天井。

 “今晚外面接应的人,绝对不少于八个人。”他心中暗暗嘀咕,定下神留心附近的声

 息。

 他不能出去,割开的肌一动就会创口迸裂,就会大量流⾎,怎能与⾼手拼死?

 而且,他⾝上没带有剑。

 他躲的地方很不错,屋后至城还有三十余步距离,蔓生着杂草荆棘,他蹲伏在草中,

 野草往內掩,即使光度再亮些,从城上往下看也难以发现他的形影。

 最重要的是。任何轻功已臻化境的⾼手,也不可能突然从十余步外像闪电般。快速纵近

 向他突袭。前来拨草寻踪的人,在两丈外便可被他的幻刀击中。他目前的景况,咬牙忍痛运

 可用的劲道发幻刀,仅可及两丈左右了。

 如非必要,他不准备用幻刀,以免创口迸裂被人住送掉老命。他唯一可做的事,是躲

 得稳稳地,老天他保佑不要让这些人把他搜出来。

 只要天一亮,这些家伙一定会溜之大吉的。屋內找不到他的尸体,必定引起一阵慌

 说不定主事的人以为他已经逃掉,不早早逃离现场才是怪事。

 终于,他听到屋內的声响,甚至可看到墙怈出的灯光,这些家伙已在屋內明目张胆亮

 灯搜索了。

 接着,有人搜城,有人搜对街的河岸,有人匆匆从他隐伏处的左方经过奔向城,相

 距不⾜一丈,对方竟然忽略了他隐伏的短草区,却去搜城附近⾼与人齐的丛草杂树。

 来人全是穿了夜行⾐,以黑巾蒙面的人,不但看不出面貌,也看不清⾝材轮廓,天大

 黑,而这些人的行动又太快速了。

 久久,城方向有人往回搜,开始以房屋为中心汇聚。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小心翼翼一

 步步探索而行,不时以剑拔动可疑的丛草。

 看方向路线,他的潜伏处,正位于右面那人的进路上,毫无疑问他一定难逃被发现的恶

 运了。

 他一咬牙,双手各拔了一把飞刀。

 黑影渐来渐近,生死关头将到。

 他感到心跳‮速加‬,手心开始冒汗。

 两丈、丈五…他的双手不再冒汗,恢复了往昔的沉着稳定,将行生死立判的雷霆一

 击。

 这是他能在江湖出人头地的本钱。当他决定与人手后,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冷静

 得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几乎连天掉下来也撼动不了他,他面对死亡的勇气,比任何自诩亡

 命的人都強烈旺盛。快接近至丈內了,那位黑影的目光,正从右方徐徐移扫过来。

 他的幻刀,劲道已凝聚于锋尖。

 蓦地,瓦面升起一个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锐啸,然后一闪不见。

 将举步接近的黑影,扭头向左方的同伴吹出一声口哨,举手向后一挥,两人扭⾝奔向城

 ,一鹤冲天扶摇直上,登上两丈⾼的墙头,一闪即逝。

 他又开始心跳了,手心也重新开始冒汗,危险已过的松懈感觉,令他感到十分疲倦,而

 且创口又感到痛楚了。

 “我会找到你们的。”他心中暗叫。

 他确曾查证过屠贾的行踪,也从衙门的仵作处,证实江宁船行总管事,翻江鳌郑启隆的

 死,确是被摧枯掌震毁內腑而死的,摧枯掌是屠贾杀人的惯用手法。

 屠贾是否真是曾在芜湖现踪?如果在,今晚布陷阱暗杀的谋,可能有屠贾一份。

 线索很多,他只要菗紧一线,就不怕对方不暴露出原形来,只要他留得命在,这件事

 早晚会了断的。

 天终于亮了,他悄然进⼊秀姑的家,仔细地搜查每一角落,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来。可

 是,他失望了,除了家俱,什么东西也没留下,连一件衫裙也无法觅得。

 在他曾经用来引老苍头的茶几上,留下一只暗器击中的小洞孔,暗器已经失踪。那是

 一个⾖大的洞孔,已透穿半寸厚的几面,贯⼊处有突然扩大的痕迹,孔周围有一圈难以分辨

 的暗青⾊遗痕。

 他不住轻嗅小孔,最后‮开解‬百宝囊,用飞刀挑出一只小陶瓷大肚瓶中一些粉末,蘸口⽔

 轻涂在小孔的一边,再凝神察看变化,不住轻嗅。

 不久,沾了粉末的一边,隐隐泛起苍⽩⾊的渍痕。

 他又换用另一只瓷瓶的药未,另涂在小孔的另一边。

 连试了四种药未,最后一种泛现灰绿⾊的痕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他満意地笑了,拾掇妥百宝囊缓缓站起。

 “夺魂箫,化⾎吹针,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喃喃地说,眼中森的冷电突然炽盛,嘴

 角出现冷酷的笑容,一双手呈现反的菗动。

 第三天,他出现在鳖洲的东岸。吩咐舟子在原地等候,独自进⼊洲西。

 这是横展在江口的一座沙洲,南北长东西窄,是县河与大江两⽔回涌所形成的沙洲,与

 大江对岸的老蛟遥遥相对,洲上长了密密⿇⿇的芦苇,搭了几座渔夫歇息的草棚,平时没有

 人居住。

 当他突然钻⼊一座草棚现⾝时,把在棚內睡大头觉的三个大汉惊醒了。

 “咦!你…”一个大汉跳起来惊叫。

 “谁是浪里鳅江秋山?”他背着手含笑问。

 “你是…”

 另一大汉警觉地问。

 “我姓吴,找江秋山。”

 “他不在,过对岸无为州去了。”

 “你老兄是…”

 “小姓⾼,你找江三哥…”

 “向他讨你们老大癞龙赵十一的消息。”

 “这…”大汉脸⾊变了。

 “在下是善意的,三天前,你们老大与在下曾在金陵酒肆称兄道弟,喝了百十杯酒。”

 “哦!你就是那位姓吴的布商,南京来的。”大汉恍然地说,脸⾊大变。

 “对,南京来的布商。”他笑笑:“这表示癞龙暗中已有防险的安排。你们的江三哥大

 概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有什么用?”大汉苦笑:“赵老大当晚就死了,仍未能逃得命。”

 “哦!癞龙真的死了?”他问,并不感到意外。

 “半点不假,咱们几们弟兄,本拦不住那两个挑夫打扮的人,而且赔上两位弟兄的

 命。”

 “所以你们的江三哥躲到洲上避祸了。”

 “对,咱们这些人斗不过強龙。”

 “在下特地来向江老三讨消息。”

 “这个…”

 “你们不希望报仇?”

 “这个…”

 “把所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去找他们。比喻说,那些人的去向,那些人的真正面貌等

 等,我相信他们再神秘,也逃不过地头蛇的耳目,因为癞龙已暗中将情势告诉你们,你们应

 该有所准备,所以我来找江老三。”

 “江三哥的确到无为州去了,你所要的消息在下无条件奉告,希望对彼此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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