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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简单地拜拜堂,被人塞进洞房。既然反抗不了,我也不想让自己受不必要的‮磨折‬,任由长孙信‮腾折‬了一晚。

 第二天一出门,山寨的人不再叫我姑娘,而改称我为二嫂。

 ⽇子没发生多大变化,我仍然每天坐在山顶,看着天上的流云发呆。只是我不再那么迫切地盼望者童的到来,现在我⾝上每时每刻都沾満了别人的味道,者童闻到会难过,我不想那么早让他难过。就好像小时候闯了什么祸,我总是蔵着掖着,希望爹爹晚点察觉一样。

 我也很少再想起若雨,说起来真是难过,时间一天天过去,回忆渐渐淡了。那些华丽的往事,包括若雨的音容笑貌,如梦一般,离我越来越远。

 不过平静的生活偶尔也会出些小子。大嫂想把我变成什么持家好手,经常趁长孙信不在教我做这做那。我从不听她的,可有时被她拖住了也只好硬着头⽪听。

 “二妹啊,咱们的男人过的是刀口⾎的⽇子,你这个做女人对男人多上一点心吧。阿信每天拼完命回来,还得给你洗肚兜,你当你自己还是‮姐小‬呐。”厨房中,大嫂一边⼲活,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别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可我家阿信也不差,人能⼲,五官又周正,你嘴里吃的⾝上穿的全是他给你挣的,他有哪点配不上你?我对你要求不⾼,只需你对他好点…”

 我听得耳朵发⿇,随手拈起案板上的骨头扔给门口的大⻩狗:“二当家,我对你好,快吃骨头。”

 “‮蹋糟‬粮食受雷劈,”大嫂气得把脸一沉,端起簸箕,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傻子一个,谁都不是伺候人的命,今天你不做饭就不得吃,饿死拉倒。”

 我得意地冲她的后背吐了吐⾆头,低头看大⻩狗啃骨头。

 大⻩狗用两只爪子捧着骨头,咔咔咔,啃得非常认真,从天亮一直啃到天黑都没停。显然,骨头很好吃,我越看越饿,肚子咕咕直响。

 等大⻩狗啃完骨头,満意地嘴巴,摇着尾巴离开。我伸了伸懒,抬眼望着门外的星空,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材魁梧的男人走到厨房门口,轻声喊道:“露儿,你在里面吗?”

 “嗯。”听见回应,他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怎么不点灯呢,你在哪?”

 我懒得再答应。

 他摸到烛台边,点燃松油蜡烛,厨房里立刻溢満了黯淡的烛光。

 我还是没动,呆呆地望着天。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拉起我的右手,把什么东西系在了我的手腕上,柔声道:“这不是抢的,这是我今天买的,能保你平安。屋里还有一个惊喜,一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了。我先给你做点东西吃。”

 见他起⾝,我抬手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是一极细的五彩绳,配上我⽩皙的手腕,很好看。

 拜过堂以后,长孙信对我越来越好,晚上端茶倒⽔,⽩天做饭洗⾐,也不再怕被别人看到。他的脾气也好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有时还望着天空傻傻地笑。用大嫂的话说,眼里只有傻子婆娘,他自然也变傻了。

 将灶火生起,在锅里掺上⽔以后,他叫我管着火,自己带上火把,背着背篓出门。

 我当然不会管火,不过有的木柴在燃烧时,尾部嗤嗤冒⽔泡的样子很有趣,我守在灶前,看得⼊了

 没多久他背着一背篓青翠的灌木叶回来了。

 “今天让你尝尝一样新鲜玩意儿。”

 他想煮树叶给我吃?我很好奇,走到他旁边看他作。

 只见他洗净叶子,沥⼲⽔珠,将叶子放在开⽔里一烫,捞起用布包好,‮劲使‬挤出绿⾊的叶汁装在木盆里。然后拿一个碗盛了点⽔,走到灶头边捣鼓了一下,回来,将碗中的⽔掺进了叶汁中。

 我被他的⾝体挡住视线,急得左跳右跳:“那是什么东西?”

 他遮遮掩掩地把碗中剩下的东西泼到门外:“碱。”

 不一会儿,盆中的叶汁凉了,他捧起木盆扣在菜板上,轻轻一拍,一块木盆形状的晶体落了下来。那晶体绿汪汪的,像一块无瑕的翡翠。我好奇地用手指戳戳,很软,很有弹

 “这是什么?”

 “神⾖腐,把手拿开,别切着。”长孙信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菜刀,⿇利地将那块晶体切成一片一片的,又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装上一碗,走到作料柜前开始放作料。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面,看他往碗里放葱,姜,蒜,醋,酱油…

 放完作料,他又用筷子拌了拌:“好了,可以吃了。”

 碗里的东西晶莹剔透,绿幽幽的⾖腐上点缀着⽩的蒜,红的辣椒,又好看又清慡,让人食指大动。我小心地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又酸又辣,清凉至极。咽下肚以后,还有一种奇异的山香绵延在齿之间。

 长孙信熄掉灶火,擦⼲手,坐到我旁边:“好不好吃?”

 “好吃。”我一面吃一面答。

 他展颜一笑,轻轻地帮我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举动,我突然想起了爹爹,不由鼻子一酸:“长孙信,谢谢你。”

 他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了‮奋兴‬的光:“媳妇你跟你男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不许再说,听见没有。”

 “哦。”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吃完东西,他收拾好碗筷,和我一起回屋。

 路过大嫂屋子的时候,他忽然大声吼道:“妈的,爷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养活一大窝。寨里头的某些人太不讲究,连口饭都不给我女人吃。好不好的,想挫爷们面子早说,爷们一分银钱不要,带着我女人走。不敢说,就给我摸着良心办事,不然闹起来,别怪爷们不讲情面。”

 我赶紧捂住耳朵,等待大嫂的还击。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大嫂屋里还是静悄悄的,连咳嗽没听见一声。

 “长孙信,人家为你打抱不平,你反而骂人家。”我替大嫂不值。

 他轻笑出声,揽住了我的肩膀:“夫丑事不外传,除了我,别人没资格对你说教。我们乡野小民和你们不一样,特别是女人,和她们说好话她们不会听,只有骂才好使。放心,被我这么一骂,她们绝对不会再欺负你。”

 我不解:“可她是你堂姐。”

 “没关系,亲兄弟还有打架的呢,不下重药不管事。你看,大哥也明⽩,不然他早出来揍我了,不过今天晚上大哥少不得要听点唠叨。”他満脸幸灾乐祸。

 回到房中,我两眼一亮,屋子‮央中‬摆着一个崭新的大浴桶。浴桶不是上等木材做的,也没有上漆。但纹理很漂亮,打磨得很光滑,散发着纯朴的木板香味。

 长孙信环住我的,低头轻轻啃噬着我的脖子,含糊地问:“喜不喜?”

 我点点头:“喜。”要知道,没有浴桶,在山寨里‮澡洗‬很不方便。

 “喜就好,以后我有空就帮你烧⽔提⽔,伺候你泡澡。”他模糊地说着,双手开始在我⾝上不安分地游移,力道也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我镶进他的⾝体里“还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的漂亮媳妇,我一定会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他的力气大得可怕,精力也非常充沛,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好不容易等他尽兴,我已瘫软成一团。

 他从我⾝上翻下,心満意⾜地着耝气:“媳妇,你真是刮骨妖精。我每天一出门就开始想你,要是让我离开你一个晚上,我都能憋死。哎哟,好过瘾,比做神仙还快乐。”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二弟,别睡了,快出来,江家人送赎金上山了!”

 江家人送赎金?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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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信让我自己先睡,他出去办事。

 心里蔵着疙瘩,我本睡不着,待他出门,我也穿好⾐服,溜到山寨议事厅去看热闹。大堂旁边的屏风后已经站満了人,见我过去,有人给我让出了一个位置。

 大堂里云雾缭绕,満屋都是松油火把燃烧时产生的呛人烟雾,熏得人眼泪汪汪的。洪烈,长孙信,赫尼端坐在大堂正位三把虎⽪椅上。

 几个陌生人正忙着将一个个木箱搬到大堂‮央中‬。

 “几位大王,请你们查点一下,这些一共是5000两⽩银,2000斤大米。”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拱手道。

 赫尼看了看洪烈,起⾝走下台阶,掀开了一个木箱盖。顿时一片银光闪闪,箱里装満了⾜量的银元。赫尼笑了起来,伸手拍拍教书先生的肩膀:“行啊老兄,不愧是江家,银两成⾊⾜,就不知其他箱子里装的货⾊怎么样?”

 教书先生陪笑道:“请大王仔细查验。”

 “当然得仔细验。” 赫尼跨过几口箱子,又随意掀开了一个箱盖,里面是満満一箱散发着润泽光芒的大米。他拈起几粒米放在嘴里嚼了嚼,赞许似地点点头:“嗯,是新米,左右,把⾁票带上来。”

 教书先生劝道:“大王不再验验?最好把东西倒出来看看。”

 洪烈也笑了:“谅你们也不敢耍花招,把人带走吧,以后你们江家的车马,我们绝不再碰。”

 见没发生什么意外,我松了一口气,转⾝回屋。推开门,长孙信大步上来,皱着眉头问:“你去哪了?

 我有些纳闷:“看热闹啊,咦,你怎么比我还先进屋?”

 “易早就结束了,我还把江家人送下山才回来的,你去哪逛了?”

 难道⾝体里那个奇怪的女人又⼲了什么事?我头⽪一⿇:“没有啊,我没跑啊。”

 他冷哼一声,没有深究:“好了,以后大半夜别出去跑。”

 回到上,我很快进⼊了梦乡。可刚睡着没多久,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二当家,有急事,大当家叫你去大堂。”

 长孙信立刻坐起⾝,我搂着他的睡得正香,被如此打扰不噤火冒三丈,糊糊地‮议抗‬道:“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啦,我要‮觉睡‬。”

 “二当家,那批赎金有问题,你快来看看。”外面催促道。

 “媳妇,放手哈,乖哈,我去去就来。”长孙信一边哄一边掰我的手。

 我恼火地把手松开,背对着他继续睡。

 不想,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露儿,醒醒,有事请你帮忙。”

 我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动也不想动。任由他将我扶起,帮我穿好⾐服,背起我外走。大概是因为事情很急,所以他没穿上⾐,趴在他又结实又光滑又宽阔的后背上,睡起来很舒服。不一会儿,我又闻到了大堂中那股呛人的烟味。

 “露儿,睁眼,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真金,露儿,醒醒。”

 被人再三呼唤,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从他舒适的后背滑下,接过递到我面前的东西。这是一沉甸甸的金条,看成⾊,纯度很⾼。

 “是上等成⾊的金条。”我打着哈欠说道。

 赫尼动地问:“二嫂,真的是金条?你好好看看,这一箱都是金条?”

 我眼睛,低头一看,面前的木箱里装着大半箱⾜⾊金条。

 “是啊,哪来这么多金条?”我问。

 洪烈答:“蔵在银元下面的,刚才我们搬这口箱子,箱子沉得离谱,这才发现银元下蔵着金条。”

 “江家傻么?这一箱金条就⾜以付清赎金,⼲嘛还要额外送这么多东西来?是不是他们装错了?”赫尼不解地挠着头。

 长孙信一脸凝重,他想了想,走到箱子中间,随意打开一口装米的箱子,然后把表层的米用力一推。

 “哗——”米洒了一地,箱子里又出现了一层沾満米糠的金条。

 见此情景,大家伙像发疯了似的,手忙脚地打开箱子检查起来。一时间,米和银元満地跑,我的睡意也被他们吓没了。检查完毕,众人瞠目结⾆,十二口箱子,除去表层那点掩饰,全装着大半箱金条。耝略一算,不下万两⻩金。

 “发发发财了。”有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发个庇!”洪烈打断他的话,拔腿就往外冲“快把那些人追回来。”

 长孙信一个灵:“等等,一箱金条非常重,那些人两个人搬一口箱子,大气不一口,他们都是⾼手。”

 “⾼手也得追,我们会小心,二弟你看好寨子!”洪烈没有停,和赫尼一起跑到门外,一跃跳上马,飞奔而去。

 等他们走远,有个喽啰小声道:“二当家,钱多还不好?这些金子咱们十辈子都花不完啊!”“对,咱是大财主了。”另一个人也附和起来。

 长孙信扭头望着他们,大声吼道:“金子也会吃人,平⽩无故谁他妈送金子给你们这帮穷鬼。我丑话说在前头,事情弄清楚之前谁要是偷拿一金条,别怪我不客气。”

 “会不会是二嫂家人送来的嫁妆?”又有人小声说道。闻言,众人哄堂大笑,微微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可长孙信没笑,他低头默默凝视着我,眉间隐隐蔵着一丝不安。末了,却什么也没说,伸手揽住我的肩膀,静静地看着门外。

 随着天空渐渐变亮,门外慢慢地腾起了浓浓的晨雾,雾气翻滚着,汹涌着,呑没了世间的一切。放眼看去,天地之间一片蒙蒙,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我觉得这种景⾊很单调,忍不住玩长孙信的肌解闷。他的肌条理分明,又硬又弹,我戳一戳,描一描,再揪揪红头头,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浓雾中传来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赫尼策马冲进了人们的视线。

 长孙信放开我,大步上去:“三弟,怎么样?”

 “二哥,那些江家的⾁票全死了。”赫尼面⾊惨⽩,声音颤抖。

 “什么?”

 赫尼从带上解下一只漉漉的黑⾊口袋,往地上一扔。一个黑呼呼的圆球滚了出来,⾎腥味直冲鼻子,吓得我赶紧捂住双眼。

 “全部⾝首相离,死得很惨。”

 “有没有那些送赎金人的尸体?”

 “没有,溪边只有那几个⾁票,大哥他们还在四处寻找,看看那些送赎金的人会不会死在别处。”

 众人鸦雀无声,一只孤独的乌鸦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呱呱地叫着,仿佛也感觉到了一场渐渐近的大灾难。没过多久,其他人也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送赎金人的尸体。

 这件事很诡异,那些人送赎金上山为江家人赎⾝,可赎金中却蔵着比赎金贵重万倍的巨额⻩金。而且,被赎的江家人刚出山寨就被人杀掉,一个活口都不剩。⻩金本是世人都需要的东西,这批来历不明的⻩金却将山寨众匪吓得够呛,如一窝洪⽔来临前张皇失措的小老鼠。我很同情他们,又不知该如何帮忙。

 太出来后,慢慢地驱散了天地间的⽩雾,可仍然冷飕飕的,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洪烈让人通知山寨里的男人和几个得力主妇在大堂集合,商议对策。

 看样子长孙信会很忙,我想了想,回房帮他取了件外⾐。再次回到大堂时,堂下已坐満了人,长孙信他们坐在大堂之上。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洪烈站起⾝,指着大堂中间的几箱⻩金,神情严肃:“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了这件事。现在是我们山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们是歃⾎为盟的兄弟姐妹,这么大的事自然得大家一起商量。”

 “我和两位寨主分析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神秘人送来这批⻩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放在我们这暂管,另一种是想嫁祸咱们。不管怎样,那些人都是咱们这个小小的山寨绝对得罪不起的,稍不注意咱们全命不保。大家想想看,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

 大家七嘴八⾆地说了起来。

 我绕到长孙信旁边,替他披上了⾐服。他认认真真地听别人讲话,没什么反应,好像本没察觉到我。不料,我刚想离开,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睛却仍旧盯着堂下。他的手冰凉⼊骨,想必是一上午没穿上⾐的缘故。我叹了一口气,移⾝坐到虎⽪椅的扶手上,看他们讨论。

 “咱们搬家吧,赶紧逃。”

 “搬到哪去,到处都在打仗抓丁,这么多人,一时间搬到哪去?”

 “要不,当家的,咱们化整为零,一人分一点金子,各自逃命。”有人又提议。

 长孙信立刻驳斥道:“山寨里老的老,小的小,女人孩子一大堆,没有保护,兵荒马的年头,你叫他们如何活命?”

 “咱们蒙落人不是孬种,死男人也不能死女人。”赫尼一拍扶手,站起⾝,动地说道“当年咱们被人占了草场牛羊赶出家乡,从西边一直走到这,一个人没折。今天咱山寨遭此大祸,咱也不能折一个人。山寨众人,同生共死!”

 闻言,众人群情奋,一齐振臂⾼呼,‮大巨‬的声音仿佛要掀翻屋顶。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好!”洪烈也站起⾝,吩咐道:“做饭的,你让女眷们收拾一下细软,到⽟翠山避风头。三弟,你带人保护家眷,二弟负责看守这批⻩金,守住山寨。我带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这批⻩金的来历。咱们兵来将挡,⽔来土掩,我倒想看看,到底是那路妖怪唱的大戏!”  M.ShApaN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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